青少年祭司

跑路了 江湖再见

二重身

二重身 *注①


#严格意义上其实不算双宰

#病症参见注释

 

真可怜呀,被自己困住的人。

陷进沼泽吧!陷进沼泽吧!让淤泥灌进你的身体,五脏六腑。

就这样没错!去寻死吧!不得生也不得死,这感觉很棒吧?

你杀不掉我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应该是我。

应该是我。

应该是我!!!!!

你听到了吗?回答我啊!

 

“我会杀了你。”

 

-

太宰治第一次发现“他”的存在,是在他五岁的时候。

 

刚开始记事的小毛孩子,在镜子之外的地方看见了他自己的脸。无论他几年之后变成什么样子,那个时候毕竟还不怎么懂事,也不知道什么双胞胎,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和神奇。“他”就那么沉默地站在太宰的旁边,在他吃饭的时候,在他看书的时候,在他睡觉的时候,不言不语,脸上倒是带着些笑,这样就不至于吓到太宰,也不会让他太过声张。太宰治也把他当个朋友似的,偶尔抬起头看看,说你怎么不过来和我一起玩呢?但是一直没得到什么回答,长得很像他的人摇摇头表示拒绝,好像只要看着太宰就足够了。

 

五岁的太宰治耸了耸肩也没太在意,小孩子么,不以陪伴和游戏为筹码是不会记得一个人太久的。他后来不知怎的就消失了,好像只是为了在太宰治的生命里露个脸,用沉默来告诉太宰他的存在。

 

大约有几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再出现,尽管在太宰治对这段时间的稀薄记忆里一直觉得自己和什么人说过话,不过他的确是看不清他的脸了。

 

“他”的再次出现,是在太宰治九岁的时候。

 

下着雨的夜晚好像永远也不会太平,好像一定要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才对得起上天给他们安排的这个舞台。太宰治九岁那年的夏天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光明和黑暗的相交点就在那个雨夜。

 

他被自己的父母推进房间,然后门被反锁。他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嘈杂,惊呼,喊叫,和这雨声一起传进他的耳朵。他忽然没理由地觉得心烦,想拿起手边的东西砸碎,想破坏,想摧毁,想融入这嘈杂之中。但他竟然伸不出手,像是凝固了一般定定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雨声滴滴答答地敲在窗户上,却让他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比的空虚。脚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越来越近,但他依旧没有动。他盯着门,倒数着它被破坏的时间,但也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看到了站在房间角落里的人。

 

太宰治偏了偏头看他,等着他从黑暗中出来,好让他看清脸——那人慢慢走近了,和门外的脚步声一起停了下来。太宰治这才借着些光亮看清,那人张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记忆在这一瞬间全部归档,他想起他来了。太宰治想说,原来是你呀,可是他并没有张口,就这么冷冷地盯着那个人看。

 

“他”看起来和太宰差不多大,太宰心想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吗。但唯一没变的是那挂在嘴角的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像是几年前一样沉默地站在太宰的床边,仿佛毫不在意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一声巨响,门突然飞了过来,砸在窗户上,哗啦的声音给这巨响增添了些其他音调,也把那本就微弱的光芒挡住了。他们同时转过头去看,门口有个男人逆着光站着,看着太宰,然后慢慢走了过来。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啊,太宰君。他开了口,走到了太宰的面前。太宰治抬起头来看他,那是个梳着背头,脸上和身上都沾了鲜红的男人。太宰治表情丝毫未变,没有惊讶也没有惶恐。那男人对着太宰笑,然后用手里的刀去触碰了太宰裸露的颈部皮肤——刀变成了一团黑气消失了。

 

那男人看见这个场景笑意更深,他说,跟我走吧,太宰君,我能提供你所需要的和想要的一切。

 

太宰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好或者是不好。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他就那么坐在那里,仿佛再一次被凝固住。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听到他对面同样盯着这个男人的自己,开口说话了。

 

像是双簧一般。

他说有一天我能杀了你吗?

“有一天我能杀了你吗?”

 

男人回答,说不定可以。

 

他说我能去杀很多人吗?

“我能去杀很多人吗?”

 

男人回答,说不定可以。

 

然后太宰治发现,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把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说,和他走吧。

 

和他走吧,太宰。

 

-

“他”再次消失了,就在太宰治进入到黑手党阵营之后的几天。太宰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上天安排给他的重大事项决定机,不知道何时会出现,但出现之际必有什么事情来让他割舍和抉择。此后的很多年,他也出现过很多次,干部会议上,森鸥外杀掉上届首领之时,把整栋房子里的人杀掉灭口之前,以及,织田作之助死后。

 

“他”有如梦魇一般缠绕着太宰,在早些年太宰治还未熟悉那些枪支,刀具,血液之前,每晚每晚都能看到他。他能带着纯良笑容骑在太宰的身上掐住他的脖子,让太宰呼吸困难呼救不得,任凭怎么挥手想要打到他都是徒劳。等到太宰终于挣扎出来,发现自己满身是冷汗地躺在床上,天色还没泛出鱼肚白,原来是梦啊,他这么想着,又摇摇头。不,不是。“他”是存在的,太宰治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但他也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他。他想不明白,又必须要想,这种无力感折磨着他,也把他训练到几乎百毒不侵。很多年以后太宰回想起来会恍然:原来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不过自从那天之后,太宰就再也没见过和他一样大的那个自己了。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人,索性称其为“自己”。十七岁的太宰能看到九岁的自己,二十岁那年看到的则是十七岁的自己。太宰治也渐渐明白过来,这个自己并不是只在重大场合出现,而是带着恶意地出现在任何可能导致他崩溃的时候。无论是怀着沉痛的悲伤还是巨大的喜悦,太宰治抬起头都能看到那个自己就在眼前。他在等着什么呢,他在期待什么呢?太宰治不明白也不了解。但直到那一天他才终于看清那个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想让我死。

 

在他抱着织田作还未冷的尸体的时候,太宰治就知道他要来了。他从远处踱步过来,像是来欣赏风景。太宰没有看他,却能听见他的声音传进耳朵。他说太宰呀,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你自己输的一败涂地?你是祸害,你会害死很多人,所以就换成我吧。

 

太宰不答。但他在心里认同那个自己所说的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明明悲伤到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却还是毫无表情。他抱起织田作转身向出口走去,那个自己也跟在身后。像是要把太宰治逼到绝境一般决绝。整理,入殓,直到太宰站在那块小小的白色墓碑前,他都一直跟在太宰的身边。太宰治终于开口了,问,你究竟想要什么?他听见和他一样的声音回答,想要你。太宰治于是就笑了,说我这副皮囊有什么好要的。然后他再答,我想替你承担这些。

 

真是绝妙而又伪善的回答呀,太宰治突然大笑了起来。不过我不能答应你,你没那个资格。你是想让我死吧?然后他看见对面那个自己的表情慢慢变了,敛起笑容变得阴沉。他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去死?你应该去死的,你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太宰治反问,杀掉你的方法有很多吧?不如我们来试试?他转身跑向港口,然后在那里没有任何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海水从他的嘴和鼻子里灌入,麻痹了他的肺,他闭上了眼睛,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对他说,太宰治,你真是个危险的人。

 

那是他的第一次自杀,也是第一次自杀未遂。

 

他醒过来又看见了那个自己正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太宰治见到这种情况反而很开心,怎么,你不高兴吗?不满意我没有杀掉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是我的“二重身”吧。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死好了,你这种东西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呀。如果我追随了光明,你这种黑暗的东西会死的吧?

 

那个太宰治慢慢地张开嘴,盯着太宰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折磨你,直到你崩溃为止。

 

他说到做到。在太宰逃离了黑手党之后的两年时间,他不停地出现在太宰的梦里或是视线所及的范围内。

 

东躲西藏的生活不好过吧?太宰。

现在的你真是落魄不堪。

你还能做一个正常的人吗?你已经没资格做人了。

你去死吧。

 

太宰治心里的围墙被一次次击溃到轰然倒塌,但他马上在这灰尘还未散尽的时候筑起更高更坚固的防备。服毒,投河,割腕,上吊,跳楼,在这两年内没有一次成功。太宰治杀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太宰,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两年之后的一天,太宰治踏进了那个名叫武装侦探社的地方。

 

“大家好!我叫太宰治,请多指教啦。”

 

那天晚上,“他”再次出现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你以为你之前的那些历史真的会消失殆尽吗?

 

“不会,但从今天开始,就是新的历史了。”

 

“我现在要折磨你,用这种你眼看着却触碰不到的光明生活,折磨你。”

 

END

①"Doppelganger"德语意思是"两人同行",指隐藏在每个人心灵中的另一个看不见的自我。从理论上讲,只有自己才能看见自己的二重身,不过这一般对于人的肉眼来说是无法捕捉到的。二重身是心理学上的一种现象,指在现实生活中自己看见自己。出现二重身的人,往往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都会以死亡告终。一些情况下二重身也会提出一些很有价值的预言和警告。也曾有报道表明二重身现体杀死本体的事件。二重身和思念体是不同的存在。二重身的出现通常带有恶意,会吸走原身的能量,甚至杀死原身。(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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