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糟糕的复仇
世界上最糟糕的复仇
#《选择》的下篇写的太少了 改了名字一起发
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吗？
在一条岔路口，你选择往左边走，而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会有另一个你和你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哪一个会是正确的？谁也不会知道，从你踏上你所选择的那条路开始，就再也不会知道了。你只能相信自己是对的，哪怕有错误也绝对不能承认，只能想尽办法弥补它掩盖它。硬着头皮也好面带微笑也好，无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还是被其他人推上来的，你得走下去。
“不能回头了，太宰君。”
“不能回头了，中也。”
————
不能回头了。这是10年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分别之后听到的第一句相同的话。当时12岁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无论异能多么厉害与强大，终究只是小孩子，只觉分开也罢，彼此都觉得对方并无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地方。哪怕是他们同样的天赋异人，以及，有着同样的出身——他们都曾亲眼见证着自己父母的死亡。
时间往回推的再久一点，看看十三年前的他们，身处异地，却在同时看见了地狱。
在那个夜晚，森鸥外轻轻地敲了敲挂着中原字样木牌的宅子的大门。这敲门声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却声声似钉似锤砸的屋内一对男女表情惊恐致扭曲，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游窜。9岁的中原中也站在一边，像在看根本不认识的强盗。他看的有些害怕，试着张口叫今天刚刚回到家的这对陌生人，声音颤抖。爸爸？妈妈？这不大的音量突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中原中也的父母像是刚刚得知这里还有一个人一样朝他扑过来。男人狠狠地把中原中也按在墙上，表情狂乱地开口，说中也，等我们从窗户跳出去之后，你就去开门。可是你们不带我走吗？他忍住了疼痛小声地问。别再说了！你不应该出生的！你是累赘！中原中也的父亲突然拔高了音量，眼泪却从中也的眼眶中滚落。女人给了男人一巴掌，说小声点，会被发现的。然后推开了他，紧紧地压着中原中也的肩膀。中也，这是能救我和你爸爸唯一的办法了，等下你去开门，然后说我们不在，听明白了吗？
仅仅是这几句话，他当然听得懂。但是他却不想这么做。中原中也的内心告诉他，这两个人不再需要他了。他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他们便如获大赦。中原中也看着他们从二楼的窗户跳出逃走，便走下楼。敲门声仍在继续，他打开了门，梳着背头的男人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后一脸笑意地问，小少爷，你的父母呢？
他们从窗户跑掉了。中原中也盯着他回答。我为什么要帮两个一直弃我于不顾，最后还要让我当替死鬼的人？他这么想着。森鸥外对上他的目光没由来地一寒，孩子的绝望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绝望吧。纯粹，冰冷。森鸥外俯身抱起了中原中也，然后带他走到后院。男女早就被抓住，双双跪在地上仰天流泪，等待着死神的惩罚。森鸥外把中原放下，然后交给他一把枪，说，去吧。
他的父母看到这一幕，都争先恐后地爬了过来，喊着他的名字，中也，中也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小男孩吓到完全不敢动，森鸥外在这时握住了他的手，让枪口对准男人的额头，然后按下扳机。两声枪响，两具尸体，血溅到中原中也的身上和脸上，但他表情木然。森鸥外重新抱起他说，你的名字是中原中也吧？
与此同时，在日本的另一端，名为尾崎红叶的女子牵起身边黑发小男孩的手，弯腰对他说。太宰君，和我回去吧。
见识过地狱却依旧活着的人，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而这样的人大多集中于黑手党阵营。他们四人回到营地，森鸥外和尾崎红叶相视，看了看对方身边的人略一点头，算是不言而喻。从此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有了新的身份，港口黑手党底层新人。同时也有了隐藏的一项头衔，那便是森、红二位干部的接班人。此后三年过去，中原中也一直在森鸥外的指导下学习体术，练习异能的掌控，也在十一岁那年第一次发动了连森鸥外都为之感到震惊的“污浊”。而太宰治因为那极度特殊的异能随尾崎红叶一同负责拷问和侦察，年纪轻轻便展露出惊人天赋，信步登上尾崎红叶拷问小队顶峰位置。
两人都在各自的那条带子上往上爬，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本无什么交集，只是三年前刚刚来到这里那一面，两人的眼神中所带的复杂仇恨与焦虑才在对方心中留下些许印象。但因为那必须由太宰来停止的“污浊”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才得以拉近，但太宰治没有想到中原中也是如此危险的一个人，那小小的身体里隐藏的惊人压迫力和危险值，在那一刻让太宰彻彻底底地领悟到了。
在他们12岁的某个夜晚，中原中也潜入森鸥外的房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发动了那可怕的异能。整间房间几乎完全被破坏，发出了巨大声响，太宰治隐隐觉得不妙，他起身飞奔过去，刚好从早已被重力子弹炸开的门里看到一道寒光。他在那一刻冲了过去拉住中也的手腕，停止了他的异能。中原中也瞳孔恢复了正常，他看见自己面前拿着手术刀的森鸥外，也回过头看见那个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太宰治。
气氛一瞬间尴尬到极点，最后先说话打破这平衡的是森鸥外。他扶上中原中也瘦小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然后问，做噩梦了吗，中也君？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中原中也自己也有点分不清到底刚刚的是不是梦境。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杀掉这个男人，是他带着自己走上这条充满血腥与黑暗的路，也是他逼死了自己从事地下毒品交易的父母。那两枪是他带着自己开的，绝对不可原谅——中原中也在某个夜晚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他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恨着森鸥外还是惧怕着他。中原只有孤注一掷，但这一掷却出了他没有想到的差错。两方都没有死成，自已一定不会好过。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太宰治。但森鸥外却语气平淡再次开口。两位都去睡觉吧，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但那又怎么可能。第二天就召开了小型秘密会议，对外公布结果为异能天赋最高的他们被当时黑手党两位同样处于强大顶峰的干部森鸥外和尾崎红叶分别选择到自己的一方——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人的野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捉摸的东西，而越是让人看不清猜不透的也就越危险。黑手党内部也不是什么伊甸园，想要夺权篡位的人可谓比比皆是。这之中的暗夺与纷争每分每秒都在进行，选择自己的棋子无可厚非。但出人意料也是意料之中的是，从这一天开始，中原中也归到尾崎红叶旗下，而太宰治则被森鸥外挑选过去，成为了他麾下的士兵。
两人身份对调，理由四人都心知肚明。太宰一直想告诉中原，其实他也想要杀掉尾崎红叶，但时机尚未成熟，他不能动手。但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中原中也对太宰的态度从原来的视而不见发展到嫌恶，太宰没有机会开口，只能静观其变。哪怕是他们成为搭档一事，也是森、红二人的决定。他们被抛弃，被选择，再被选择，连这条路也是别人推他们走上来的。
太宰和中原是最凶恶的搭档，也是黑手党里人尽皆知互相伤害的搭档。
但这场战争，是森鸥外一方先赢一步，他成为了新一任首领，自然高所有人一头，他在宣布的那一天站在高处扫视，与中原中也四目相对，于是中原便再次看到几年前那个夜晚第一次看见森鸥外时的笑容。
那让他不寒而栗，他转身走了出去。森鸥外没有叫住他，只是这样目送他离开。太宰治站在森鸥外身边看着中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视线一垂也看到那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妩媚女子带着笑眼看着自己。
那笑容的含义大概是，不要忘了我。太宰治嘴上挂了个莫须有的笑回看过去。那里面包含的意思他不知尾崎红叶会不会看明白。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杀了我父母的红叶大姐。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想要取我性命的中也君。
他们如此想着。
太宰治后来再有和中原中也单独说话的机会，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某一天他在走廊看着一个黑色的矮小身影越来越靠近自己，然后对视，擦肩而过。他忍不住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被呼唤的人只停顿了一秒，就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下去。太宰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但并没有追上去。他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地，像是宣告一般地告诉中原，说有一天你会理解的，中也。他惊讶于自己这句话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然后他想起来了，是尾崎红叶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她要他理解什么他记不清楚了，同样不清楚的还有自己想让中原中也明白什么。明白是自己救了他的命吗？好像又不是。但自从那天之后，太宰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中原对他的敌意，所以有一段时间大为光火。说是年少轻狂也好什么都好，他想的是我太宰治好不容易做了件救人的事情，怎么还会被记恨。在他心里那算是拯救了中原的一件事，说不定他再晚到一分钟，现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中原中也这个人了。
但当中原中也和他成为搭档，第一次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告诉他说，太宰，其实我那天想和森鸥外同归于尽的时候，太宰治就明白了为什么尾崎红叶和森鸥外会让他们站在一起。他们两人简直像的可怕，中原中也对森鸥外有无比的执念，而他本人也像中原一样，对尾崎红叶抱有入骨的敌意。太宰治并不会像中原中也一样会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他比他会隐藏的多。
“现在是大人的时间了。”直到这句话说出口，太宰治才觉得时间到了。于此同时，在横滨的另一个黑暗的角落，中原中也也在森鸥外面前落了座。
这是太宰和中原之间的约定。制造机会，杀了他们。
一切就有如他们初次见面一样，只是聊的话题完全不同。太宰跨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依旧美丽强大的女人，即便是她处于如此情况下，语调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太宰治听见她说，太宰君，你会放了我的吧？
他于是就笑了出来，问红叶大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因为是我把太宰君你从那里救出来的。女人依旧面不改色地回答。可我真的需要你救吗？如果我当时就死了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太宰想这么说，却突然住了口。中原中也是不是这么想的呢？比起自己的自杀行为，他的那种复仇式的自杀才更有意义和价值吧。
想到这里，太宰治起了身准备放弃今天的来之不易的会面机会，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听到她说出喜欢这个词。他一下子改变了主意，转了回来，走到尾崎身边，弯下身绕起她的一缕头发轻吻着，然后问，红叶姐，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呢？你愿意和我一起赴死吗？
不用再说什么了，也不用再问什么了，只要死掉就好了吧。是因为她，自己才会活下来。但活下来的代价太大了，那么就由我杀掉你吧，以这种方式。
在他们双双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太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问，你有完成这个约定吗，中也？
啊，当然了。
五十秒前落在中原中也额前的吻早已没了感觉。他给自己和森鸥外斟上加了毒药的红酒，然后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复仇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