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永远不死
#中爱
#《洛丽塔》ver
#很可能是我自己写的最好的一篇中爱
#给 @辞苍_ 的生贺 生日快乐呀
她十岁，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从阳光里诞生的孩子，至少我是这么认为。世界赋予她太多珍宝，头发来自太阳，眼睛来自深海，随便一样就会让世人妒火中烧。造物主没有把她托付给皮格马利翁，她还不是任何人的爱人。因此我守护着她，不让平凡之人看到她的任何。她在她出生的那丛阳光中奔跑，金色的头发稳稳地被风托住，再送向漫无目的的前方。可当她跑向我，倒向我的时候，我浑身轻飘，几乎就是在那一刻成为了风，也稳稳地托住这片燃烧着的金色羽毛。燃烧，爱丽丝。她的笑容带着灼人的热度，我是世界中心张开双臂迎接那火团的稻草人。
她笑容的价值无法估量。在别处，换来它的是堆积成山的昂贵洋裙，是永远吃不完的顶级糕点。在我这里，却只是我陪在她身边。爱丽丝，爱丽丝。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爱丽丝，却只有一个她。这也许是恩赐，足以使我感谢所有能够想到的神明。但我同时也向所有神明保证，我所触碰到她的任何一块皮肤，都不带任何欲望。她的干净教我害怕，我害怕她净化我不成反近墨而黑。她在我怀里，我的这片大海对上另一片掀起小小风暴的汪洋，更是相形见绌。我躲躲闪闪，可爱丽丝——我所守护的爱丽丝小姐，她咯咯地笑起来，把头埋到我的脖颈，让她柔顺的金发拂过我的脸。我震惊万分，她究竟是天使还是隐藏的恶魔？她懂得如何得到别人的心，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异能，且无法无效化。欲望，她拿着水枪便能浇灭那可怕的怪物，她知道自己这种惊人的能力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她会把这引以为傲，她是公主。而我也已被俘获，心甘情愿成为这位小小公主的骑士。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在叙述里把「所守护」那三个字丢掉，她将会是我的爱丽丝小姐。我从没见过她哭泣，却因此而在心底期望着见到这样的风景。那是肮脏的愿望。
爱丽丝，现在她是在花园里的爱丽丝。她离开我的怀抱，用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指去触碰同样干净而娇嫩的花瓣，像所有孩子一样编织戴在头上的花环，却比任何一个都好看千万倍。她把鞋子踢掉，袜子也落到土里。她并未承受过多重量的脚趾浑圆饱满，踩一步地上就出现一个清晰的脚印。这土地里埋葬了太多花瓣，以至于颜色都像是混杂了许多花瓣的精油。土壤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脚，幸运的一部分将被她带走，而不走运的则会落回地里，土还是归土。她太灵动了，我真害怕抓不住她，或是某一秒她永远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再不归来。
她叫我的名字。「中」永远会俏皮地拉长音节，而「也」则会念出促音，柔软的舌头急促地退缩，顶住同样柔软的口腔上部，饱满的嘴唇微微咧那么一小下，永远带着笑意。黏腻的孩童发音，又像是惊喜的感叹。Chu—ya。Chu—ya。每每听到，我心尖都在微微颤抖。就好像一颗钉子被温柔地敲进悬崖的石壁，那会成为永恒。我那时才真正地喜欢上我的名字。只有她这么叫我，让我无法无视。天知道她漂亮的头颅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她并非甜蜜的糖粉和其他甜腻的东西所填装的精致人偶，她目光流转，我隐隐觉得她可能知道一切。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与糖分一起在她小小的身体里发酵。爱丽丝会成为精灵，但也可能是恶魔派遣而来。不过那又怎样呢？她永远都会是爱丽丝。
她突然跑过来问我，说中也（当然又使用了那种语气），你听没听过小美人鱼的故事？我回答：没有，爱丽丝小姐。她好像很满意这个回答，而我也赌赢了这一局。我说了谎，我是听过的，那化成泡影的公主的悲哀故事。不过我更乐意让她再给我讲一次，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很久很久以前呀，有一位人鱼公主，名字叫做爱丽尔，是人鱼王国里最小也最美丽的那一位公主。她有很多姐姐，而人鱼国只允许年满十六岁的小人鱼浮上海面去看看海面以上的景色。她等呀等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坐在我怀里，缓慢而又充满柔情地讲着。我触碰到她的肩胛骨，它们随着肌肉的运动而微微运动着，在我的手心里划出轨迹，又像是断掉翅膀的根部，未经打磨，支着刺骨，一开一合，想要割伤我的手掌，在我生命线的中间割出深深的一道印记。幸而我一直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包住几欲滴下的血液。她的头发如水般划过我的掌心。
「终于有一天她到了年龄，浮上海面，却刚好遇见暴风雨，一位年轻人落水了。她知道的呀，人类不能在海里呼吸，而不呼吸就会死，所以她把他拖到岸上。」讲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微笑着看向远方。于她而言，花园外那海天相接的地方也许就是最远的地方了吧。她从没去过。而我却突然有种预感：她要讲的可能不一样了。
「她等他醒了过来。那位年轻人看到她在身边，可惊讶啦。不仅是因为她人鱼的身体，更是因为她的美貌。他说想要一辈子和她生活在一起，可爱丽尔说不行，她是属于大海的，而他是属于陆地的，转眼间流着泪消失在波浪当中。心碎的王子不甘心，找到陆地上的女巫，求她给他能够变成人鱼的药。女巫收下他一半的财产，却给了他无效的药。王子跳入海中，却没有变成人鱼，他还是淹死了。」
她讲的那么认真，认真到我都有种错觉，觉得她讲的才是真正的小美人鱼的故事。王子死在结局，救不回来，零的平方还是零。我的爱丽丝小姐又问我，你觉得是小公主可怜还是王子比较可怜？我回答：是人鱼公主。爱丽丝又笑了起来，可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疑问。这次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把她抱紧了些。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如果我是人鱼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浮上海面的机会啦。」她笑着说了最可怕的句子，却像是不自知。爱丽丝和爱丽尔，名字只差一点点，或许这也是她给我讲这个故事的原因。我的爱丽丝她一直十岁，始终也永远。我知道王子会死，爱丽尔会死，他们的尸体终究会在海底相遇。我也会死，只有她，我的永远浮不上海面的安娜贝尔，最纯洁的孩子，她永远不死，不会看见人间的肮脏，不会看见蝴蝶飞不过沧海而坠落溺亡。她永远会是如此可人的模样，孤独的在深海等待。
孤独，这太残忍了。我的嘴唇在颤抖着。我知道那是有罪的，是不可饶恕的，可能我会因此而葬送我至今为止所有的一切，我有不再是黑手党，不再是她的骑士，不再是活着的人的危险可能性，但我还是吻了她。她好像早有准备，早就知道这会发生。她把它当做秘而不宣的某种可能性爱情。她也许不是小美人鱼，而是塞壬。恶魔的绝美精灵引诱我，我短暂地失去了理智。怎么会有人不爱她，没有人会不爱她。一个都不会有。
我知道，王子是带着幸福感溺死的。他一点也不可怜。
FIN.
